南師大,我們的好媽媽
南師大,我們的好媽媽
——獻給母校的一支心靈頌歌
袁養和
?
(序詩)
我有兩個好媽媽,
一個給了我生命,
一個給了我文化。
我為生育我的媽媽,
寫了《母親的白頭發》,
在《報告文學》上綻放光華。
我為哺育我的媽媽,
寫了《高揚師范的旗幟》,
讓《瞭望》雜志傳遍天下。
文化媽媽如今120歲啦,
風范卓著的她,
桃李遍神州,馨香滿中華。
世上有誰,
比無私奉獻的媽媽更偉大?
在萬方景仰的盛世華誕,
我要將六十年來的綿綿眷戀,
譜成一支心靈的頌歌,
滿懷虔誠地獻給她。
(一)
六十年前的初秋,
當我跨進飛紅流翠的南師院,
我這個土生土長的農家子呵,
就像劉姥姥一樣驚喜交加。
呵,紅樓連綿,飛檐高插,
繁花似錦,秋色如畫。
這不是《紅樓夢》里的大觀園嗎?
是美夢?是童話?
“這是東方最美麗的校園?!?/p>
走遍了世界的日本教育考察團,
對南師作了如是評價。
美哉,美哉,
原來我們擁有世上最漂亮的媽媽!
身在漂亮媽媽的懷抱,
面對美景良辰,
我們心馳神往,詩興大發。
呵,看哪,
我們的媽媽多么靚麗高雅!
紅樓的大屋頂,
是媽媽寬闊的額頭;
池畔的絲絲垂柳,
是媽媽飄逸的秀發;
中大樓的熠熠燈光,
是媽媽深情的眼波;
躺在碧綠的大草坪上,
那撲鼻的青草芳馨,
是媽媽醉人的體香呵;
音樂樓悠揚深情的鋼琴聲,
是媽媽在向我們傾吐知心話。
媽媽用她清泉般的淳美,
天天給我們的心靈洗澡,
身受洗禮的莘莘學子呵,
怎能不心曠神怡,精神煥發!
(二)
我們的南師媽媽不光貌美如花,
更有博大的胸懷、深厚的文化。
德高望重的她,
將多少精英吸引在門下。
僅我們中文系,
大師名家群星薈萃,燦若云霞。
詞壇泰斗唐圭璋,
早就以《全宋詞》名震華夏。
學子們一往情深地崇拜他,
就因他——
治學與育人齊驅并駕,
文品和人品一身俱佳。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老教授在課堂上的諄諄教誨,
為我們點亮了治學精進的燈塔。
訓詁大師徐復,
那遺世獨立的論著,
讓日本學者敬仰不已,欽佩有加。
多少學生進過他的家門,
驚嘆他豐厚的著作,滿壁的書架。
“你們要多看看書,多看看書呵?!?/p>
樸素的話語,親切的告誡,
讓同學們懂得了什么是學海無涯。
說到美學專家,
朱彤教授無人不夸。
一本《魯迅創作的藝術技巧》,
曾讓中學生的我讀了放不下。
進入南師見到了他,
卻見他在學術講座上笑語詼諧——
“同學們,你們看我長得很丑吧,
可知道我心里裝著多少美嗎?”
外文史教授許汝祉,
五十年代就翻譯了《美國的悲劇》。
他講課的精彩可謂無以復加,
生動的比喻,活龍活現,
鏗鏘的話語,聲震屋瓦。
他模擬堂吉訶德與風車大戰,
竟震得黑板上的粉筆灰紛紛飄下!
文學評論家吳調公,
與學生們親如一家。
夏夜的納涼晚會,
他與我們一同送走晚霞。
夜涼如水,星光閃爍,
他手搖蒲扇,
暢談文壇佳話。
循循善誘的教導,
有如汩汩的清泉,
澆活了我們心田的文藝新芽。
呵,在南師媽媽身邊,
還有多少名流才俊,學術專家,
人人握靈蛇之珠,
個個抱荊山之玉;
真個是龍騰虎躍,意氣風發,
風光無限,如詩如畫!
(三)
媽媽的懷抱是永恒的春天。
投身于南師媽媽的懷抱,
我們更是何等幸運呵。
想當年,國家三年困難,
我們的物質生活出奇的貧乏,
我們的精神世界卻分外強大。
吃不飽肚子,用山芋充饑,
抵不住風寒,靠陽光取暖。
導師們為我們點亮了遠航的明燈,
我們邀游在知識的海洋,無牽無掛。
我們渴望在講臺上塑造高尚的靈魂,
我們憧憬在黑板上畫出最新最美的圖畫。
圖書館里,
一雙雙探求知識的眼睛輝映朝霞;
梯形教室,
一張張圍繞導師的笑臉美如春花。
我們學得多么刻苦,
我們活得多么瀟灑!
聰明才智在我們頭腦里迸發,
高尚情趣讓我們筆下生花。
忽然有一天,嘩啦啦,
各班自辦的報刊,
在中大樓走廊競相懸掛。
呵,《滿庭芳》《虞美人》《清平樂》《浣溪沙》
還有我們三班的《雪浪花》。
好一派爭妍斗艷的春色,
好一番風流倜儻的情懷!
物質的貧乏,
終究摧不垮精神的強大!
要問精神強大從何來,
我們忘不了——
班主任老師胡顯銀,
激情滿懷講《離騷》,
迎來屈子風骨心中化。①
習作老師凌煥新,
把思想境界放首位,
讓我們高瞻遠矚氣自華。②
古文史老師常國武,
批改作業如繡花,
令學生手捧筆記熱淚灑。③
呵,忘不了恩師們,
一片丹心育新人,
兩袖清風管自家;
身居陋室無長物,
傲人財富唯書架!
在恩師們感召下,
我的思想在升華,
我的激情在噴發;
我狂熱地鐘情每一門功課,
我癡迷地記錄每一個晝夜。
四度春秋,
一千四百多個日子,
上百萬字的日記呵,
留住了我一生最珍貴的年華。
(四)
大學畢業后,
我被送進了新華社。
來到共和國最高的新聞殿堂,
我卻是三分高興七分害怕。
這兒藏龍臥虎,高手云集,
多少記者來自復旦北大。
我卻從未學過新聞,
讓我來當新聞記者,
分明是麻袋片上繡花,
底子太差!
在寬敞明亮的會議室里,
別人在高談闊論,笑語喧嘩,
我卻是戰戰兢兢,心亂如麻。
有誰知道呵,
我只敢用半個屁股,坐一角沙發!
長夜漫漫,我睡不著呀,
以后的路該怎么走呵?
含著熱淚,
我一聲聲呼喚媽媽。
呵,南師,我的好媽媽,
你是那么優秀,
你用最好的乳汁喂我長大,
身強體壯的我豈能妄言“底子差”!
最最難得的是,
你給了我一支生花妙筆,
如同一匹神奇的駿馬,
讓我馳騁萬里縱橫天下。
一番深思,
令我吐氣揚眉,心胸豁達。
我的好媽媽,你對我恩重如山,
我說啥也不能辜負你呵。
我要為你爭氣,
我要為你爭光,
我決不能給你丟臉!
人生在世,千怕萬怕,
沒有比給媽媽丟臉更可怕。
從此后,我挺起腰桿,
為了媽媽的尊嚴和榮光,
奮發,奮發,再奮發。
時隔不久,
我的長篇通訊《提紅燈的人》,
在報刊頭版大放光華。
總社領導獲知我畢業于南師,
在電話里笑著一個勁地夸:
“你的母校不簡單,不簡單哪!”
呵,為兒女的未來獻身的媽媽,
會變得多么英偉;
為媽媽的尊嚴奮斗的兒女,
會變得多么強大!
從青絲到白頭,
三百多萬字的新聞作品問世,
說明我未曾虛度年華;
四部長篇小說陸續出版,
又為我的人生錦上添花;④
五千字的通訊《探索華西村》,
被讀者刻上了石碑,
更在新聞界傳為佳話。
我放不下手中的筆,
我離不開農民的家。⑤
在平凡中追求高尚,
為老百姓奉獻心香,
這就是我對媽媽最誠摯的報答!
(五)
人生在世,
不管你走到哪兒,
總走不出媽媽的牽掛;
不管你愛上什么,
都愛不過媽媽的銀發。
三十多年前,
我寫了《母親的白頭發》⑥,
母親的絲絲白發,
飄進菜湯,也縫進我的鞋襪,
曾讓多少讀者眼涌淚花。
一位普通的農家婦女,
憑什么能沾上《報告文學》的大雅?
熱情的編輯給了我坦誠的回答——
“世上還有誰,
能比無私奉獻的媽媽更偉大?”
一句話,令我激情沸涌心潮澎湃。
我們的南師大,
不正是這樣一位偉大的媽媽?
無私奉獻數十年,
直育得桃李芬芳滿天下!
我也該尋覓機緣,
舉起飽蘸熱情的筆,
將她的美好好揮灑。
這一天終于來到了。
1994年3月1日,
中南海一個辦公室,
擺出了迎客的鮮花。
為探討師范院校改革,
國務院副總理李嵐清,
與南師大負責人親切對話。
國家教委熱情宣布,
揚師范旗幟,促改革深化,
作出表率的就是南師大。
喜訊傳來,全校振奮,
我更是綻開了心花。
懷著一腔激情,
我回到母校,精心采寫,
一篇《南師大,高揚師范的旗幟》,
被新華社《瞭望》周刊,
加了編者按,傳遍中華。
人們看到——
是陶行知、陳鶴琴、吳貽芳等先賢,
開創了南師求實奉獻的一代風華;
“嚴謹、樸實、奮發、奉獻”的校風,
又將求實奉獻的精神發揚光大。
人們看到——
高舉師范旗幟的南師大,
如今處處競放改革新花,
學生素質之高,
讓前來考察的外國學者,
贊嘆不已,大為驚訝。
人們看到——
鑄造“未來園丁”的美好靈魂,
培養為人師表的道德情操,
在南師大絕不是一句空話,
百位教授贈箴言的活動,
便是一朵凈化心靈的奇葩。
人們看到——
社會各界對南師大學生視若珍寶,
闖進校園爭搶畢業生的連臺好戲,
在南師大上演了一茬又一茬。
讀了此文,誰能不發出由衷的贊嘆——
年近百歲的南師大媽媽,
是何等的勤勉奮進,
又是何等的青春煥發!
而今,在她120歲的壽誕,
又傳來天大的喜訊——
一顆繞著太陽運行的新星,
被紫金山天文臺命名為“南師大星”。
南師大媽媽的芳名,
從此進入宇宙星空,閃耀灼灼光華!
南師大媽媽120年來的無私奉獻,
被世人敬仰,為寰宇增光。
世上還有誰,
比無私奉獻的媽媽更偉大!
我要以十倍的虔誠贊美她,
我要以百倍的激情歌頌她。
呵,人生在世,
還有比贊頌偉大的媽媽更幸福的事嗎?
?
注:①1963年端午節前,在南師留校才兩年的胡顯銀老師為我們講解《離騷》。他的嚴謹、認真、一絲不茍,全身心投入今我們終生難忘,就從那時起,我們對屈原的品格有了深刻的理解。胡老師后來調入南京航空學院任教,晚年與他夫人合著的散文集《相遇·同行》在社會上激起強列反響。
?、诹锜ㄐ吕蠋熢诹曌髡n講評作文時,十分注重文章的思想性,他諄諄教導我們要站得高、看得遠,要有高度的精神境界。他的話對我們一生的為人和作文影響極大。不久前他將幾十年來省吃儉用積攢起來的一百萬元錢捐贈給母校南師大,足見他精神境界之崇高。
?、鄢淅蠋熢诮虒W上的慎密細致是驚人的。他批改學生的課堂筆記,簡直像語文老師批改學生的作文,字里行間寫滿了他補充修改的內容,那挺秀端莊的蠅頭小楷,如一串串晶瑩剔透的葡萄。其功夫之精細,不啻是繡花。不少同學至今還珍藏著六十年前他批改過的課堂筆記。
?、芩牟块L篇小說均是業余創作,其中第一部《秦淮之戀》30萬字,是以南師校園生活為素材創作的,1989年由北京新華出版社出版。
?、菸以谛氯A社工作近四十年,一直從事農村報道。曾跟蹤采訪吳仁寶35年?!?5年寫華西》在全國報告文學大賽中獲特等獎。
?、蕖赌赣H的白頭發》刊于人民日報的1985年11期《報告文學》雜志,一萬四千字。
袁養和簡歷:新華社高級記者,中國作協會員。江蘇省無錫市人,1943年出生。1965年在南師中文系畢業后被分配到新華社江蘇分社任記者,2004年退休。業余創作著有長篇小說和中篇小說各4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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